其次‚在善導大師所著之《觀念法門》裡‚有兩處文句值得關注‚先來看第一處的這段文:
「依觀經明觀佛三昧法(出觀經觀佛三昧海經)
觀阿彌陀佛真金色身圓光徹照端正無比。行者等一切時處晝夜常作此想。〔乃至〕得見淨土中事。若見但自知。不得向人說。即大有罪橫招惡病短命之報。」
若念佛行者得以體驗見到阿彌陀佛等感應之事‚ 善導大師叮囑千萬不可說。此一警語‚我臆測是來自《觀佛三昧海經卷第十》〈觀佛密行品第十二〉‚經由善導大師之解讀‚所會意出來的摘要文:
「告阿難：『未來眾生，其有得是念佛三昧者，觀諸佛相好者，得諸佛現前三昧者，當教是人密身口意，莫起邪命，莫生貢高。若起邪命及貢高法，當知此人是增上慢，破滅佛法，多使眾生起不善心，亂和合僧，顯異惑眾，是惡魔伴。如是惡人，雖復念佛，失甘露味。此人生處，以貢高故，身恒卑小，生下賤家，貧窮諸衰、無量惡業以為嚴飾。如此種種眾多惡事，當自防護，令永不生。若起如是邪命業者，此邪命業猶如狂象，壞蓮華池，此邪命業亦復如是，壞敗善根。』
佛告阿難：『有念佛者，當自防護，勿令放逸。念佛三昧人若不防護，生貢高者，邪命惡風吹憍慢火，燒滅善法。善法者，所謂一切無量禪定，諸念佛法從諸心想生，是名功德藏。』
佛告阿難：『譬如長者，多財饒寶，唯有一子。長者自知將死不久，以諸庫藏委付其子。其子得已，隨意遊戲。忽於一時，值有王難，無量眾賊從四面來，競取藏物，不能遮護，惟有一金，乃是閻浮檀那紫金，重十六兩，金鋌長短亦十六寸，此金一兩價直餘寶百千萬兩，為賊所逼，無奈金何，即以穢物纏裹真金，置泥團中。眾賊見已，不識是金，腳踐而去。賊去之後，財主得金，心大歡喜。念佛三昧亦復如是，當密藏之。』」
上述經文列出佛陀之告誡:「其有得是念佛三昧者，觀諸佛相好者，得諸佛現前三昧者，當教是人密身口意」‚即為「得見淨土中事。若見但自知。不得向人說」‚並且世尊特意說故事來講解‚最後還叮嚀「念佛三昧亦復如是，當密藏之」‚足見此事之重要性。
接著來看善導大師所警告:「即大有罪橫招惡病短命之報」乃為經文所說「以貢高故，身恒卑小，生下賤家，貧窮諸衰、無量惡業以為嚴飾」之縮文‚「惡病短命」當包含於「無量惡業」中。其實‚這些事情都來自眾生的我慢習氣重與劣根性‚故佛陀不得不預先警示來防範之。
再來看第二處的文句:
「般舟三昧經請問品明七日七夜入道場‚念佛三昧法(出般舟三昧經)
佛言。想念阿彌陀佛真金色身光明徹照端正無比。在心眼前。〔乃至〕
所見境界不得輒說。善者自知。」
「不得輒說」之「輒」字義‚可解釋為:每每、總是或則、即、就。這是善導大師再一次提醒大家‚「不得向人說」‚我猜此處是依據下列經文‚《般舟三昧經無著品第五》﹝三卷十六品﹞云：
「如是跋陀和。菩薩見佛。以菩薩心念無所著。〔乃至〕如是跋陀和。是菩薩守是三昧。當作是見佛。不當著佛。何以故。設有所著為自燒。譬如大鍛鐵著火中燒正赤。有智者不當以手持。何以故。燒人手。如是跋陀和。菩薩見佛。不當著。色痛痒思想生死識不當著。何以故。著者為燒身。見佛但當念其功德。」
世尊在此經文說明，能夠見到阿彌陀佛‚應該想全是佛的功德，千萬不可自豪於見佛這件事，以致有了執著而生貪戀，因為「設有所著為自燒、著者為燒身」。謝老師曾被光明攝取‚就以此來質疑游藤老師的夢中體驗‚與《觀經》之教法不合‚可說是起了貢高之心‚此事請參閱拙作〈弘願法門是本願名號正定業〉。
鄭師兄曾告訴我‚他跟在游藤老師身邊十多年‚恩師除了在課堂上‚為了講解證信‚不得不以自己為例而說出體驗之事‚但在私底下相處時‚從未提起此事。由此可見‚恩師毫無炫耀之心態‚已盡量作到「所見境界不得輒說」。
至於我自己‚也不想說。因為當年在十方禪林打坐時‚入定被佛光攝取。結束後‚在禪堂門口遇到法光師父‚她說:「看妳眉開眼笑‚該是坐到好境界‚瞎貓碰到死老鼠喔!」我聽了就沒興趣‚跟別人說自己得感應一事。遂作到了「若見但自知」‚不過‚一想到自己所體驗之境界‚是阿彌陀佛與我之間的秘密‚心裡就覺得很甜蜜!
行筆至此‚我已將夢中所言‚要貼公告一事‚闡述完畢。不過‚我發現有件事‚一定要跟大家分享。以法然上人和親鸞聖人的超凡智慧‚乃至於游藤老師之佛學造詣‚焉能不知曉道綽禪師和善導大師的告誡?他們依然秉持有教無類的精神‚戮力弘揚本願念佛、淨土真宗的教義‚讓普羅大眾都能接觸、聽聞‚而埋下禍端。
結果‚「不敬是經說者聽者墮於地獄」這句話‚真的發生作用!不敬是經之聽者‚牽累說者而受害了。法然上人遭受讒言被流放;親鸞聖人因子邪說而斷絕父子關係;就連游藤老師也遭到門生汙衊‚辛苦創建的弘願蓮社凋敝了。
那為何他們不早一步過濾聽經之群眾?為何會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呢?我在《佛說山海慧菩薩經》找到了答案‚經文如下:
「云何山海慧菩薩得見阿彌陀。一切眾生云何不見。當知如來實無平等。佛告迦葉。汝今諦聽。譬如日月普照一切。盲者不見非日月咎。一切眾生罪重煩惱不見如來。亦復如是。復次迦葉汝今復聽。一切眾生未有菩薩行。是故不得與菩薩一等。何以故。菩薩有大慈大悲大善大力大法藏大念大願大因大緣大乘大道大喜大捨大悲普覆。是故名為菩薩大行。復次迦葉。菩薩復能為一切眾生入於地獄。受大苦惱不以為難。所有罪者悉皆願度。是故名為菩薩大行。佛告迦葉。山海慧菩薩有大威德亦復如是。佛告迦葉。汝向所問云何菩薩得見如來云何眾生不見如來。如我所說其義如是。」
上述經文‚解說為何當場之眾人未見到阿彌陀佛?唯有山海慧菩薩可以見到‚係因其是具有大行之菩薩故。為了讓「所有罪者」都能得到救度‚像山海慧菩薩這等之大菩薩‚即使下地獄也無所畏懼。職是之故‚法然上人、親鸞聖人和游藤老師乃為大菩薩的現身‚故能以大無畏的精神‚來弘揚真實教法‚以利益廣大眾生。也幸好‚他們都是乘願再來的菩薩‚又不計毀譽、也不追求名利‚誠心誠意地開創教團來弘法‚故能重罪輕受。
至此‚我終於明白親鸞聖人之《正像末法和讚》所言:
「如來大悲之恩德，身為粉末亦應報
師主知識之恩德，骨為破碎亦應謝」
以前‚我能接受對如來大恩要粉身來報答‚但是對善知識的恩德要碎骨來報答‚有點狐疑?現在‚則了解到親鸞聖人話裡的含意‚深刻體會到淨土真宗的善知識們‚那種義無反顧的付出。一想到自己所享有的大慶喜心‚竟然是來自善知識們的犧牲奉獻‚不禁感激涕零!這就是我一定要跟大家分享的事‚合掌來感恩游藤老師!
另外‚還有一事須補充說明一下。淨土真宗祖師們的弘法‚採無分別眾生的方式‚豈不是讓非宿善之機陷於險境?其實‚一般未學佛之人有很大的機會‚可墮入三惡道。這在善導大師的《觀經疏》〈正宗分定善義卷第三〉就有提到:
「三明彌陀在空而立者。但使迴心正念願生我國。立即得生也。
問曰。佛德尊高不可輒然輕舉。既能不捨本願來應大悲者。何故不端坐而赴機也。
答曰。此明如來別有密意。但以娑婆苦界。雜惡同居八苦相燒。動成違返。詐親含笑。六賊常隨。三惡火阬臨臨欲入。若不舉足以救迷。業繫之牢何由得勉。為斯義故。立撮即行。不及端坐以赴機也。」
上列所云「但以娑婆苦界。…三惡火阬臨臨欲入」‚就是凡夫未來境遇的寫照‚叫人看了怎不憂心呢?
佛陀在《無量壽經》說道:
「佛告阿難：無量壽佛威神光明最尊第一，諸佛光明所不能及。或照百佛世界，或千佛世界，取要言之，乃照東方恆沙佛剎，南西北方，四維上下，亦復如是。〔乃至〕其有眾生遇斯光者，三垢消滅，身意柔軟，歡喜踴躍，善心生焉。若在三塗極苦之處，見此光明，皆得休息，無復苦惱，壽終之後，皆蒙解脫。」
因此‚在《大方廣佛華嚴經八十卷》〈須彌頂上偈讚品第十四〉才會有這段話:
「寧受地獄苦，得聞諸佛名，不受無量樂，而不聞佛名。」
揆諸以上‚所引述之經文‚即能明白淨土真宗祖師們‚在弘法的初期‚為使教義廣為宣傳‚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有教無類‚讓聽經對象冒著謗法‚而下地獄的風險‚來學習一佛乘法‚這是諸佛菩薩的遠見‚大悲心的另類展現。
為此‚親鸞聖人在《教行信證》之〈後序〉說道:
「若見聞斯書者‚信順為因‚疑謗為緣‚信樂彰於願力‚妙果顯於安養矣!」
覺如上人在《報恩講式》將「疑謗為緣」更清清楚楚地揭示:
「(親鸞聖人)又恒語門徒曰:信謗共為因‚同成往生淨土緣。誠哉斯言‚疑者必執信‚謗者遂翻情。實是佛意相應之化導‚抑又勝利廣大之知識也。」
親鸞聖人身份尊貴‚又感化力強‚故勇於教化非宿善之機。我等凡夫之輩‚難以望其項背‚故建議遵從蓮如上人的交代‚以宿善之機為勸信對象。為此‚再來閱讀《御文章》之〈念佛行者〉的節錄文:
「故稱歸命彌陀，獲得信心，皆非有宿善者是不可能得到。所以，念佛往生之根機，全靠宿因之有無深淺，非者報土之往生是無望也。此意聖人稱之為『遇獲信心，遠慶宿緣』。
依此，本流之意：若不分別宿善、無宿善之勸化是屬徒勞無功。此故必視宿善之有無根機而加以勸化之。
然而，近代本流之佛法者中，不分別是非，任意誇大地讚嘆本流之意，此情竟使真宗之正意歪曲衰廢，應瞭解此情後，來讚嘆本流之一義才是。」
去年12月26日‚我已意識到該寫這篇文章‚但仍有顧慮又逢身體不適‚以致拖延四個月才動筆。現在寫完此文‚放下心中石頭‚覺得鬆了一口氣。關於這場夢‚有些話不吐不快。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阿彌陀佛有天眼通、天耳通與他心通‚又本願念佛、淨土真宗乃全仗佛力‚念佛行者之一舉一動‚更是難逃其法眼‚千萬不可恣意亂為。尤其要注意‚切莫見有利可圖‚就曲解本願念佛、淨土真宗之教義‚並大肆宣揚來獲取名利‚請務必將「不敬是經說者聽者墮於地獄」謹記於心‚以免遭到反噬而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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